職業婦女的家庭責任與事業發展所產生的衝突，就如蠟燭兩頭燒，似是不可避免的宿命。不論從壓力或角色衝突的觀點都是難解的議題。但是我卻從「巨流河」一書中看到一位優雅的女性，從容不迫地走過35個工作及家庭雙頭馬車的年頭。在她90歲生日宴也是「洄瀾」 新書發表會上，來了三十多位撰寫者。當天她小兒子遠從美國回來，也突然現身；就可知道她受人愛戴的程度。她說那天她無法與每一個人敘舊，就「抱一個算一個」。她身上滿滿都是愛，沒有任何雙頭馬車拉扯的痕跡。

 

若單看齊邦媛先生的職涯發展，真是柔腸寸斷，毫無自主性。隨著夫婿的工作，從台北遷往台中，再遷回台北。每個遷移都是「必須」，而且「立刻」。所以她的工作經驗說很豐富，其實也很雜，就是那裡有工作就去作。她曾在台中一中任英文老師、任故宮博物院英文秘書、任國立編譯館編篡、創中興大學外文系及最後任職於台大外文系等。當她在印第安那大學再修完6個學分的法文課即可拿到碩士學位時，她接獲父親來信：你家中極需你回來。二話不說，她回台了，與幾乎是唾手可得的碩士學位擦身而過。

 

看來每當家庭一需要她，她就立刻放下手邊的“專業＂回應家庭的需要。她的柔腸寸斷的專業發展，卻造就她的生命更堅韌、勇敢、謙卑及更充滿憐憫。有人說她的書中沒有惡人，我想是因為見多識廣，生出豁達及恩慈。憑著對文學及教育的熱愛，不管在那個職位，她都全力以赴，讓她的才幹發揮得淋漓盡致。「作對的事、說對的話」，似一路指引著她的工作及寫作。

 

衝突不只是在家庭與工作，也會發生在職場。當她與國立編譯館新館長理念不同時，她憤而提出辭呈。臨行前，她看著窗外那棵美麗的欒樹，想起詩人Joyce Kilmer 的詩：

 

A tree that looks at God all day,

And lifts her leafy arms to pray.

這樹整日仰望上帝

高舉樹葉茂密的手臂禱告（齊邦媛，2009，頁442）。

 

相信這也是她堅持，「作對的事、說對的話」的力量根源。

 

我最喜歡巨流河中一張照片，是她及她小兒子坐在啞口海的礁石上，看著湛藍的海灣，「…據說風浪到此音滅聲消。一切歸於永恆的平靜。」（ 齊邦媛，2009，頁588）。走過戰亂，走過政治風暴及長輩凋零，她的心卻愈趨平靜。

 

世界的需要何其大，可做的事何其多，弱水三千，只取一瓢飲。

 

宜室宜家，主啊，願我只做上帝要我做的事。

 

參考資料

齊邦媛（2009）．巨流河．台北：遠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