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 言
悲傷是一種正常反應,但有些人無法解決對失落的感覺,因此阻礙了完成悲傷任務和重新開始正常生活的能力,而形成所謂的「創傷性悲傷」(traumaticgrief)(Worden, 2002)。造成創傷性悲傷的創傷事件,經常是突然、暴力、可預防卻難以預防的創傷性死亡(Rando, 1995),例如:人謀不臧隨至的天災人禍、恐怖攻擊事件、自殺或他殺等。創傷性悲傷之後,一個人經常會感到各種不同的心理痛苦,社會行為也會越來越退縮,更甚者,其靈性狀況也常會隨之解構。如何幫助一個人重新建構其靈性,尋回有生命意義感覺的生命,是從事醫護工作的弟兄姐妹需要思考的重要議題。
靈性在意義建構中浮現
美國田納西州Memphis大學心理系教授Robert A.Neimeyer指出,傳統「客觀主義」的心理學(objectivistpsychology)是現代的投射(project of modernity);相對的,建構主義的心理學(constructivist psychology)是後現代主義的投射(postmodernist project),其最大的差別,在於:每個人都是自己生命意義的建構者(Neimeyer, 1999)。Neimeyer在傳統悲傷理論的框架中發展了嶄新的悲傷理論,也就是「意義重建」的理論,他將悲傷視為是創傷者的一種積極轉化歷程。
意義的建構,可以視為一種靈性重建的歷程。美國亞利桑那州大學護理系教授Pamela G Reed指出(1991),靈性(spirituality)是經由自我超越(self-transcendence)以發現生命意義的人類習性(propensity)-是一種潛在發展的對策,且通常當人們年長與靠近死亡時變得更為顯著。透過問「為何發生此事?」與更寬廣地尋找「我現在的生命意義是什麼?」的企圖,意義能被探索(Reed, 1991)。面對無可抗拒的創傷經驗,創傷者無可避免的問「為什麼」,這其實是一個促進靈性重建的契機。以自殺者遺族為例,在自殺者遺族的悲傷調適的任務中,「創造意義」是自殺者遺族正向轉變的重要過程(呂欣芹,2007)。「創造意義」是一種超越苦難與悲傷的力量。苦難不見了嗎?苦難還在;悲傷消失了嗎?依然悲傷。但是「創造意義」,特別是生命的意義,卻能夠幫助一個人超越苦難與悲傷,就好像在惡水(trouble water)上架構一座「橋」(bridge),讓悲傷者的生活可以重新回到社會的脈絡。
萬事均有定時
然而,建構意義也好,創造意義也罷,都需要時間,而且需要智慧,更需要從超越者(the Transcendence)―耶和華上帝的啟示。舊約聖經傳道書第三章記載:「凡事都有定期,天下萬務都有定時。生有時,死有時;栽種有時,拔出所栽種的也有時;殺戮有時,醫治有時;拆毀有時,建造有時;哭有時,笑有時;哀慟有時,跳舞有時;拋擲石頭有時,堆聚石頭有時;懷抱有時,不懷抱有時;尋找有時,失落有時;保守有時,捨棄有時;撕裂有時,縫補有時;靜默有時,言語有時;喜愛有時,恨惡有時;爭戰有時,和好有時。(傳道書三:1-8)」這樣的描述,告訴我們等待與理解的重要性。「神造萬物,各按其時成為美好,又將永生安置在世人心裏。然而 神從始至終的作為,人不能參透。(傳道書三:11)」的確,因為創傷性的悲傷太難理解,難以看到其美好的一面,若不透過超越性的意義建構,創傷者真的很難參透究竟發生什麼事。
有基督信仰的醫療工作者,在照顧有創傷性悲傷的悲傷者,若真的有心,就必須要理解「萬事均有定時」的智慧。建構意義,靈性重建,必須要有足夠的時間與空間。那麼,醫療工作者可以做什麼呢?陪伴是一個重要的方式,但並非消極的陪伴,更要有陪伴的智慧。什麼時候要說話,什麼時候要一起沉默,這不只是心理學的介入,更是促進靈性重建的智慧。
從悲傷深刻理解存在意義
北美州賽利希族(Humishuma)印第安人女作家
Christine Quintasket(1888-1936)有一首詩,標題是
「哀悼之鴿」(Mourning Dove):
Everything on the earth has a purpose,
地球上每一件事有一個目的,
Every disease an herb to cure it,
每一個疾病有一種草藥治療它,
And every person a mission.
每一個人有一個使命。
This is the Indian theory of existence.
這是印地安人的存在理論。
這首詩似乎沒有寫任何悲傷的字眼,那來哀悼可言呢?事業上,印第安人體驗到:雖然地球上每一件事有一個目的,但不一定都能走到目的地,例如:不一定每個嬰兒都能順利地長大成人;雖然每一個疾病有一種草藥治療它,但一大部分都不一定有預期的療效;雖然每一個人都是有一個使命而來到世界,但是大多數的人都沒有辦法百分之百完成使命。從不斷的失落中,發現意義,重建靈性,找到自己的立足點,這就是印第安人的存在理論。
創傷性悲傷雖然難以避免,但是透過有智慧的醫療人員,將能夠幫助創傷者靈性重建,讓創傷者擁抱希望、擁抱愛。
參考資料
呂欣芹、方俊凱、林綺雲(2007).自殺者遺族悲傷調適之任務―危機模式初步建構.中華輔導學刊,22,185-221。
Neimeyer, R. A. (1999). Constructivism in psychotherapy.In R. A. Neimeyer & M. J. Mahoney (Eds.),Constructivist psychotherapies: Features, foundations,and future directions (pp. 11-38). WashingtonDC: American psychological Association.
Rando, T. A. (1995). Grief and mourning: Accommodatingto loss. In H. N. Wass, R. A (Ed.), Dying: Facingthe Facts (3rd ed.; pp. 211-239). Washington,D.C Taylor & Francis.
Reed, P. G. (1991). Spirituality and mental health inolder adults: Extant knowledge for nursing. Family& Community Health, 14(2), 14-25.
Worden, J. W. (2002). Grief counseling and grief therapy:A hand book for the mental health practitioner.(3rd ed.) New York: Springer Publishing Company.